文/羊城晚报全媒体记者 谢小婉 通讯员 汪喜松 陈柏江
图/羊城晚报全媒体记者 姜雪媛
视频/羊城晚报全媒体记者 姜雪媛 通讯员 汪喜松 陈柏江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1月13日8时许，广东湛江调顺码头。放眼望去，海上白茫茫一片，浓雾无边无际，朦胧至海天相接处，天与水融成一体，但见零散几点猩红警标缀在其中。
在这样厚重的雾里，随着艇长的指令，广东海警执法员张亮猛与同事解开锚绳，驾驶着舰艇驶离码头，扎进浓雾里。这是他们开展巡逻执勤工作的日常，一次海上执勤往往需要十天半个月，见识过各种天气下的海况，这样的场景对他们来说已见怪不怪了。
“海上执勤只是我们最基本的工作，维护海上秩序、打击走私、监督检查等都是我们需要做的，每天都要确保有人在岗位上，春节也不例外。”张亮猛介绍道，他已经连续三年在海上过年了，今年春节他依旧主动申请留下来值守。
这艘舰艇上今年不回家过年的海警执法员不少，有的一问已经五年春节没回过家了，面对采访，他们都很坦诚，“想，是真的想家”，但对于他们来说，“坚守在岗位上，守护好祖国海疆，也是我们对于新年最大的祝福”。
广东湛江海警基层执法员们在舰艇上执行任务
“过年给兄弟们做一道拿手菜”
2009年，高中毕业的张亮猛投身海警工作，2019年他从原岗位调至吴川站担任摩托艇艇长，今年1月，他又再次调任成为一名舰艇操作员。因此，张亮猛还是近期才开上舰艇，但这难不倒他。过去三年中，他多次驾驶摩托艇执行任务，经验丰富，再有，相比起机动性强、一人驾驶的摩托艇，舰艇吨位大、抗风抗浪性强，再加上有多位同事一同操作，张亮猛在新岗位上游刃有余。
“一开始我也不会开摩托艇，也没接触过海上作业，都是慢慢学的，一出海晃得厉害就吐。”张亮猛回忆道：“但有任务在身也没办法，都是一边吐一边继续执行任务，其实我现在还是会晕船，但是我们的工作关乎海上安全、关系人民群众，这是要摆在第一位的，我们就慢慢适应，努力克服。”
由于执勤值班等任务需要，海警执法员们常常一出海就是十天半个月，期间吃睡全在船上，即使夜里靠近岸边码头，为了有情况能迅速反应，执法员们还是依旧会呆在狭小的船舱中休息。今年春节期间，按照安排，张亮猛与同事将留在这艘舰艇完成值守任务。
临近中午，日光明亮，浓雾逐渐散去，海水愈加蓝，舰艇由广州湾驶进南海，大海广阔的面貌更为清晰起来，风浪也随之勇猛，在摇摇晃晃中，张亮猛钻进舰艇里的小厨房开始做饭，小厨房狭窄，供一人勉强转身，做一回饭下来，烟熏火燎，油烟满身，往常他们出海执勤，都是船上的执法员们轮流做饭，“一开始大家都是不会做饭的，但是在海上，只有储备的食材，没有厨师，我们就只能自己学着做，今天轮到谁做饭，他做啥我们就吃啥，慢慢地大家就都学会做饭了。”张亮猛说。
广东湛江海警基层执法员们在舰艇上执行任务
一艘舰艇上的执法员来自五湖四海，熟悉的菜系、习惯的口味，各有不同，在做啥饭的选择上，他们往往会惯于做自己的家乡菜，在做菜的过程中，一勺盐一勺糖，在和同事们一同分享家乡菜的过程中，一勺菜一勺汤，在某种程度上，也凝结着执法员们的思家情结和乡土情怀。
除夕夜，是中国人的团圆夜，也是游子们最为恋家的时候，舰艇上执法员们商量着，到时每人做一道自己的家乡拿手好菜，吃一口家乡饭菜，就当回一次家，大伙一起热热闹闹过个年，“我准备做一道辣子鸡。”张亮猛偷偷透露。
“就算是春节，也一定有人值守”
中午时分，舰艇驶近位于硇洲岛上的广东海警湛江开发区工作站，教导员王际平正在岸边码头等着接应，今年春节，他同样没有选择回家。
“开发区工作站是2019年建立的，原先是一个废弃的营地，是我们执法员们一砖一瓦从无到有重建起来的。”据王际平介绍，开发区工作站的主要任务是维护海上自然秩序、打击海上走私偷渡、在职责范围内对海洋资源开发利用、做好海洋生态环境保护、对海洋渔业生产作业等活动进行监督检查以及预防制止和惩治海上违法犯罪活动等。
从开发区工作站望向四周，可见硇洲岛上渔民们正在收网捕鱼，清点渔获，“工作站的任务繁重，再加上岛上居民们有什么困难，也会来找我们，所以就算是春节，也一定要有人值守岗位，一有什么情况，我们能立马应对。”王际平说，“像之前“圆规”台风天，有岛民胃部大出血，生命危急，所有船只都留港避风了，这时出海是很危险的事情，岛民只能来找我们帮忙。”
“当时风大浪大，短短五海里的航程，我们用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安全转运这个危重病人。”王际平回忆道，正是因为如此，春节期间，他和其他执法员们选择留下来，继续坚守在岗位上。“我们也有准备一些活动，来浓厚节日氛围，缓解执法员们想家的念头，比如写春联、贴福字、包饺子、一起看春节联欢晚会等。”王际平介绍道。
“也不是不想家，家里人还等着我回去给儿子过生日。我守着海，常常回不了家，家里人很理解和支持我，但我一不在，家里就少了个主心骨，想起来还是会难受的。”提到家人，王际平有几分动情，偷偷擦去眼角的眼，“但这份工作关乎祖国海疆安全，我们把工作做好了，群众就多一份保障，我们春节依旧坚守在岗位上，也是基层海警执法员们送上的一点新年的祝福。”
开发区工作站紧靠大海，一抬眼便是无垠的海面，“海警执法员每天睁眼是海，闭眼是海，脑子里都是海，工作难免有些枯燥，但我们是看不腻的，每天落日的时候，这里会更好看，我们做的是有意义的事情。”王际平提到。他们凝练出广东海警湛江开发区工作站的海岛文化精神，以此来激励执法员队伍：忠诚、使命、拼搏，“大海里有我们的使命”。
“守好海疆，春节不回家也值得”
张亮猛对开发区工作站很熟悉，往年他常驾驶着摩托艇，往返湛江与硇洲岛执行任务，开发区工作站就是其中一个落脚点，在羊城晚报记者与工作站教导员王际平沟通时，张亮猛跑至一边。“他是见到自己的那艘摩托艇了，一看到就立马跑过去了。”王际平调侃道。
在同事们口中，张亮猛平时话不多，为人低调，做事严谨，“总是默默干活，但我们有事都会找他说，他是我们的好大哥，其实他不回家，也是想把回家的机会让给更年轻的同事”。面对我们的采访，张亮猛还是显得有些拘谨，直到在开发区工作站，看到停泊在旁的自己驾驶了三年的摩托艇，他才像脱去束缚解开警戒绳，跳到艇上。摩托艇随着风浪摇晃，但他站得很稳。
掀开遮阴的围布，张亮猛钻进驾驶舱内，他抚摸着操作台上的物件开口道：“这艘摩托艇就像是我的朋友一样，好久没见到我的老朋友了。”在成为摩托艇艇长的三年里，这艘艇随着他出海多次，圆满执行多项任务。
广东湛江海警基层执法员张亮猛
去年8月，台风“木兰”以较快速度向湛江方向移动，硇洲岛海域进入台风7级风圈，海况极差，但此时岛上恰有居民头部受伤大出血，血压、血糖、心率极为不稳定，但岛上医疗资源有限。广东湛江海警局接警后迅速做出研判，启动救援预案，张亮猛就是救援队伍的一员。
“当时我开着摩托艇去接送病人，浪都有两米高，不断拍涌上甲板，摇晃得厉害，下着暴雨，能见度很低，还是在夜里，航行危险性极高。”张亮猛回忆道，他们要把病人送到最近的东南客运码头，往常只需要半个小时，但是那天开了将近两个小时，但所幸安全抵达，“心里是很着急的，一方面是太危险了，一方面是急着把伤员运送过去，晚了的话，怕失血过多。直到完成任务后，才觉得后怕。”他坦诚道。
驾驶摩托艇的这三年，张亮猛优秀地完成各项任务，也积累下宝贵的航海经验，如今调任成为舰艇操作员，才能如此得心应手。“开摩托艇心理素质要很高，因为就一个人驾驶，有时候要在海上开上一天一夜都不止，深夜里，海是很黑的，会遇上什么情况你也说不准，但我这个人比较要强，哪个岗位最困难，我就想去哪里。”张亮猛提到。在他刚开始成为一名海警基层执法员，第三次出海去湛江，就遇到中途一边主机熄火的难题。
据张亮猛回忆，当时他正在执行任务，一边主机熄火后，摩托艇行进就会很慢，在苍茫大海上漂泊，如果不能及时解决问题，就无法完成任务，也会拖延回去的时间，耽误下一个任务的进行。虽然刚接触摩托艇不久，不甚熟悉，但其时他当机立断，钻进狭小的机舱逐步排查问题。摩托艇机舱极为狭小，纵使是张亮猛这种精瘦的身材，也需半跪进行操作，有些地方甚至需要趴着进行检查，时至夏天，机舱温度飙升，仅钻进去半个小时，张亮猛便浑身湿透，所幸最后成功排查出问题并顺利解决，得以继续执行任务。
“就是这样一次次锻炼过来的，我已经从一开始的紧张到现在很淡定了，因为机器的每一个部位我都非常了解，只要你了解它，就不会怕再出什么岔子。”张亮猛说。
因此不难理解张亮猛对于这艘摩托艇的感情，但三年来，由于长时间驾驶和弯腰劳累，张亮猛的腰落下不少毛病，出于身体健康以及多方面的考虑，今年1月，他调任成为舰艇操作员。
“说实话，心里面还是很舍不得的，但后面想想，其实在哪个岗位都一样，都是在守卫祖国海疆，都是能为人民群众做点事，每次成功完成一个任务，我都会有一种自豪感和骄傲感，感觉自己的存在是有意义的。”张亮猛说道。
海浪
在春节期间，不管是漂泊在海上，还是值守在海岛，广东湛江海警局的基层执法员们纵使想家，也并无怨言，对于他们来说，虽然无法回家团圆，但是能为守好海疆，守好海岛尽一份力，便是值得的。“每一天我们都在尽责尽职地完成任务，其实春节我们选择留下来继续坚守在岗位上也是一样的，春节同样是我们需要认真执勤的一天”，午后蓝天一色，海风强劲，张亮猛站在摇摇晃晃的摩托艇上，突然弯下腰，把被风吹得翻折的国旗仔细抚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