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上级党委批准了九连连长老唐转业的申请。九连是驻扎在巴彦乌拉山巅的一个雷达连。老唐入伍这些年，一直扎根在九连。临别，官兵筹划着为连长举办一场热热闹闹的送别会。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好呀，地点就选在营区旁边的野羊洼吧！”老唐满面阳光地说，灿烂的笑容照耀在又一个即将大雪封山的戈壁滩。

这天是山里少有的好天气！尽管狂风刮得人连路都走不稳，但是穿破云层的暖阳像一只橘色的大灯笼，照得野羊洼一片金光灿灿。

野羊群看见有人过来，立即四散奔逃，远远警觉地窥视，过了一会儿未察觉到敌意，这才踢踢踏踏又聚拢起来。一只小黑羊似乎认出了熟人，带着几只小羊凑到跟前，拿毛茸茸的脑袋直在老唐身上蹭来蹭去。老唐从身后的竹篓里一一撒出芹菜根、白菜叶、红薯叶，看着野羊你争我抢、大快朵颐，脸上不禁乐开花。

看到这个场面，官兵面面相觑，争相问道：“连长，这是怎么回事？”

谈笑中，老唐深情地回忆起往事。10年前，老唐还是雷达技师的时候，奉命从团部护送一批新器材回连。至二连浩特时，天色已晚。按说，卡车穿越晋蒙两地，已人困马乏，但为了尽快完成任务，老唐和司机小王商量，在街边小店各要了一碗刀削面垫补肚子，便一头扎入茫茫戈壁。

哪知，夜间的戈壁滩好似一块厚实的黑布，白日清清楚楚在脑海的路线路标，此时踪迹皆无。加之，狂风大作，寒气逼人，对于第一次押车的老唐和从未单独走夜路的新司机小王而言，真是不小的挑战。

3个小时过去了……

4个小时过去了……

几次分明隐约可见营房灯火，而眨眼间又化作乌有。更要命的是，仪表盘上的加油指示灯已黄澄澄地发出刺目的警示。

老唐极力克制着焦躁与不安，安慰早已满头大汗的小王：“别着急，车速放缓一些，观察周边有没有可供参照的目标？”陡然，在车灯极限处，五六只野羊健硕的身影一闪，立即利箭般遁去。老唐叫道：“快跟上！”果然，追踪20多公里后，一处残垣断壁及残垣断壁下黑压压的野羊群闯入眼帘。

“野羊洼！咱们有救啦！”一路上由于高度紧张而闷声不响的小王忽然醒过神来，惊呼道，“老吴（司机班长）曾经带我跑车，有几次经过这里。难怪不见营区灯光，原来咱们一直在后山转磨磨呀！”

从此，老唐便在战备之余将炊事班剩下的菜叶收罗一大筐，隔三差五背往野羊洼，犒劳“老朋友”。

“于是，才有了今天这一幕。”看着越聚越多的羊群，老唐高兴得像个孩子，“不仅是牧民，它们也是我们的朋友和邻居。现在，我把咱们的邻居正式托付给你们啦！”

暖阳下，寒风里，浩瀚的戈壁上空，久久回荡着官兵的笑声。（■赵刚）